
1949年4月22日下午公赢网配资,颐和园听鹂馆里,一桌饭菜已经摆好。
周恩来和邓颖超提前半小时就到了,没急着入座,反而把警卫员高富有和管理处的人叫到了一边。
三天前发生的一件事,被反复确认着。
柳亚子因为午饭里少了两道时鲜菜,当众给了食堂管理员一个耳光。
确认完细节,周恩来只说了一句,今天这顿饭,既要敬酒,也要敬“规矩”。
一道黄瓜引发的掌掴可能有人会好奇,柳亚子为啥这么大脾气?这得从他来北平说起。
当年3月18日,柳亚子从香港到北平,是毛泽东亲自发电报请的第一批民主人士。
出发前他还写了诗,说“神州解放欣何似”,把来北平说成是“归队”,那股兴奋劲儿藏都藏不住。
展开剩余89%周恩来当时特意去西柏坡接他,安排住进六国饭店,一天去他房间探望三次,待遇真不算低。
本来挺好的关系,裂痕是从搬家开始的。
3月26日,为了接待南京来的和谈代表,中央要腾六国饭店,柳亚子被转到了颐和园益寿堂。
这一搬,条件差了不少,从有热水浴缸的房间换到烧煤炉的土炕房。
更让他不舒服的是,跟他一起北上的黄炎培搬出去第二天就被毛泽东请去吃饭,他却连毛泽东的面都没见到。
柳亚子本来性子就急,这下心里的火再也压不住,见人就说“我柳某人是后娘养的”。
本来想只讲饭局上的冲突,但后来发现,这事的根儿早就在之前埋下了。
4月7日,周恩来在听鹂馆请邵力子吃饭,地点离柳亚子住的地方特别近,却没顺道去看他。
柳亚子听说后更生气了,居然嚷着“毛周再不理我,我就跳昆明湖”。
这话一层层传到中南海,周恩来正通宵跟南京代表谈判,看完只批了八个字:晓之以理,安之以情,真正让矛盾激化的是“黄瓜风波”。
4月12日,柳亚子午饭要吃“清炒青扁豆角、顶花带刺鲜黄瓜”。
管理员跑遍了海淀、西直门、菜市口,腿都跑细了也没买到。
北方四月天,黄瓜还在温室里育苗,根本没上市。
管理员如实回报,柳亚子当场就怒了,抬手就给了管理员一个耳光,骂人家“无能”。
那管理员才二十出头公赢网配资,当场就哭了。
这事当晚就传到李克农耳朵里,又报到周恩来那里。
总理沉默了好久,说新社会不允许打人体罚,这话得他去说,于是就有了22日这场宴请。
旧时候文人总觉得自己身份特殊,对下人动手好像不算啥,但新社会讲人人平等,这耳光打下去,打中的不只是管理员的脸,更是新社会的规矩。
酒过三巡提意见,总理离席柳亚子接到请柬的时候,别提多高兴了,以为中央终于要重用他了。
他特意换上团花绸马褂,拄着“七十二叟”的手杖,带着夫人郑佩宜早早就到了颐和园。
宴席开始后,酒过三巡,周恩来先站起来致祝酒词,说为柳先生和夫人的健康,也为新中国的文化建设干杯。
柳亚子脸都红了,连声说“不敢当”。
就在他拿起筷子,准备尝桌上的清蒸鲈鱼时,周恩来放下了酒杯。
他的语调还是很温和,但每一个字都很有分量。
总理说,柳老,今天我是来提意见的。
打人这事,在我们人民队伍里,绝对不允许。
朱总司令职务那么高,战功那么大,也从没动过战士一根手指。
我们要是也动手打人,跟旧军阀有啥区别?这话一说完,桌上的气氛瞬间就静了。
玻璃转盘上,清清楚楚映着柳亚子突然变白的脸,他举着筷子的手都开始抖,半天没找到要夹的菜。
周恩来没等他回答,接着说,我们刚进城没多久,很多事做得还不够周到,请先生多包涵。
今后国家用得到先生的地方还很多,还望先生保重身体。
我公务在身,先失陪一步,让小超和高富有同志陪你们。
说完,他起身给柳亚子微微点了点头,又帮邓颖超拉开椅子,转身就走了。
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,却把旧文人最看重的“面子”,轻轻戳破了。
很显然,总理不是来吵架的,他是借着饭局立规矩,这离席不是甩脸子,是用行动表明,规矩面前没人能搞特殊。
邓颖超补台,毛主席和诗,这场风波的收尾藏着智慧周恩来走后,气氛尴尬得能掉根针。
邓颖超马上拿起筷子,夹了一块蜜汁火方放到柳亚子碟子里,笑着说,柳先生,这是听鹂馆师傅的拿手菜,您尝尝。
接着她就开始聊家常,说广东早茶,讲苏州评弹,还夸柳夫人的旗袍手工精细。
她绝口不提刚才的事,就用这些家长里短的话,慢慢把气氛缓和了过来。
可柳亚子哪有心思吃饭,勉强夹了两口菜,味同嚼蜡。
据高富有后来回忆,那顿饭柳亚子就吃了面前两道菜,酒却喝了五杯,脸上的红晕慢慢变成了铁青。
临走的时候,他还强撑着笑容,对邓颖超拱手说,请代我向恩来兄致意,亚子记下了。
那天晚上,柳亚子在益寿堂的灯下,来回走了好久。
最后他拿起笔,写了一首《四月廿二日听鹂馆小集被谴后作》。
这首诗稿到现在也没公开发表,只留下两句:一怒真成千古错,回头尚见万花香。
听说那墨迹都透了纸背,还沾着水渍,有人说那是他哭了。
周恩来离席的事,毛泽东很快就知道了。
4月29日,他亲笔写了《七律・和柳亚子先生》,派卫士送到颐和园。
诗里“牢骚太盛防肠断,风物长宜放眼量”这两句,后来成了大家熟知的劝诫,其实也是在隔空支持周恩来立规矩的做法。
柳亚子读完诗,沉默了很久。
第二天,他把“七十二叟”的手杖收了起来,主动去管理员宿舍道歉,还掏出一个月的供给券当赔偿。
从那以后,他再也没说过“跳湖”“上吊”的气话,诗词里却多了“低头愧我旧人难”的句子。
这场风波的处理真的见水平。
周恩来当众立规矩,守住了原则;邓颖超事后补台,保留了情面。
这一刚一柔,既纠正了柳亚子的错误,又没把这位民主人士推远。
后来,柳亚子被任命为中央人民政府委员、政协常委,参与了共和国宪章的讨论。
他再也没跟周恩来发生过公开冲突,只是私下写信时,偶尔会提一句“借车不方便,不想再跟老周开口”,看得出来,心里那点小疙瘩还没完全解开。
1958年6月,柳亚子在北京病逝。
周恩来亲自去嘉兴寺吊唁,悼词里特意提到,亚子先生率真耿直,对新中国文化建设有很多贡献。
这句话公赢网配资,给两人亦师亦友、亦庄亦谐的交往,画了个圆满的句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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